《金匱玉函經》序


《金匱玉函經》卷第一

上海陳世傑懷三重校

漢仲景張機著

門人張邵煥有文叅

晉王叔和撰次

平江余謙牧心恭重校

宋林億等校正

門人張 嵩峻天閱

重刻張仲景《金匱玉函經》序

《金匱玉函經》八卷,漢張仲景論著,晉王叔和所撰次也,其標題蓋亦後人所加,取珍秘之意。仲景當漢季年,篤好方術以拯夭橫,其用心仁矣。故自《素》、《難》、《本草》、《湯液》諸書,咸抉根得髓,其爲《傷寒雜病論》,實爲萬世群方之祖。自叔和尊尙以後,年歲久遠,錯亂放失者屢矣。宋治平初,命諸臣校定,其目有三: 曰《傷寒論》、《金匱方論》 (一名《金匱玉函要略》)以及此經是也。雖未必盡復仲景本書之舊,然一家之學粗完。余幼讀二論,精微簡要,務令上口,以通思索,徧求是經,獨不可得。後檢鄱陽馬氏《經籍考》,雖列其目,而所引晁序,則實《金匱玉函要略》也。則此經蓋自元時,而不行于世矣。歲壬辰,義門何內翰以予粗習張書句讀,手抄宋本見授,拜受卒業,喜忘寢食。惜其訛脫者多,甚或不能以句。既無他本可校,乃博考衆籍,以相證佐,補亡滅誤,十得八九。稿凡數易而始可讀,則掩卷而歎曰: “是可報命于內翰矣。” 內翰嘗以古明醫多以醫案示人,見愛過實,囑刻其平生醫藥病狀之驗者。予瞿然不敢當,語云: “三折肱爲良醫,” 予雖老是,然處方設劑,吾斯未信。因念是經,世久未見,而內翰既得禁方,不自秘匿,雖古人尤難之。開以傳後,其弘濟豈但一師之說哉! 夫岐黃之書,經也。仲景之經,律也。臨證療疾,引經案律,十不失一二,論所述略具矣。是書則兼綜兩者,而整齊形證,附類方藥,各有門部,次第不可淆亂,則知經又論之自出,尤醫門之金科玉條也。八卷之中,上順天和,以𤻲人患,非通三才之道,而得往聖之心者不能。觀者苟能潛心玩索,而知其所以,則因病發藥,應如桴鼓。順之則能起死,畔之則立殺人。先儒以孫思邈尙爲粗曉其旨,得其書者,未可謂不過與《傷寒論》及《要略》相出入,而鹵莽治之也。不揆淺陋,願與同志者熟讀而精思之。

峕 康熙丙申陽月上海陳世傑書

重刻《金匱五函經》序

吾宗懷三先生,自幼學儒,以多病廢,遂篤嗜方書,壯年由上海流寓吳門,坐臥一閣,近十年所。手不釋卷帙,精通諸禁方。然未嘗以醫自夸,所治輒效,益務實,不近名,名久大震。性高亮疏豁,無軟熟態。兩遊京師,貴人爭迎之,皆翩然謝歸。出入里中,乘壞肩輿,有謁必往,切脉診病,其可藥與否,常直言以對,不爲挾要欺倖。富貴人或爲藥所誤,垂死乃相招,或投藥有起勢,遽以庸醫間之,先生益厭苦,常謾語來者,曰: 吾不能醫富貴人也。儒門單戶,有急相告,即毒熱嚴凍,隨早晚必赴,愈,不計其所酬薄厚。其學長于仲景,嘗謂綱要精微,實軒岐之繼別,而自晉唐以還,名家撰論,悉衍其緒,故讀《傷寒論》及《要略》,不但誦數,悉能心知其意。惟恨未見《金匱玉函經》,市中見杜光庭所撰書,標題恰同,喜極購歸,既啟乃知非是,于是求之益亟。義門何先生知先生最深,得宋抄本授之,窮日夜校閱,即有脫誤,以他書是正,曆三四寒溫,而後可句。尋考本序,爲宋館閣秘本,元明以來,相沿以《要略》爲此經,雖丹溪之精通,安道之淹貫,蓋皆未見。先生于是刻而傳之,間嘗語余,黃岐之經義深以遠,仲景之書理切而要,不深其書,而求以通經,如討源而末有楫也。然年久散失,晦蝕于諸家之說多矣。故吾讀是書,自成無已外,注凡七十有二家,皆庋而不觀,懼文多而益昧其經爾。今吾刻是,幸其久未見,不爲注所庬,學者潛心刻意庶幾得之,雖然,其間條緒同于《傷寒論》者幾什之七,懼或者之,又略而弗觀,不知發凡起例,仲景別有精義存焉,讀《論》與《略》者不可闕也。余曰: 經籍之顯晦存乎其人,仲景憫宗人之彫喪,拯後世之夭橫,其利溥矣。是經不絶如綫,而今章之,其用心既與古密契,來者難誣其寶,而傳之決也,則仲景一家之書,自此大昭矣。

丙申長至後長州弟汝楫書

[ip/序]

《漢書ㆍ藝文志》載,成帝之世,詔李柱國挍方技,劉氏《七略》,有醫經七家,二百一十六卷,經方十一家,二百七十四卷。其存於今,獨《黃帝內經》而已,《素問》、《難經》、《本草》之屬,皆見於鄭荀《經薄》、王阮《志錄》要之最爲古,書比于六經,繼出者,東漢張仲景《傷寒論》,西晉王叔和撰次《玉函經》,二書寔相表裏,評病處方,具有條理,各詣其極,乃方技中之《論語》、《孟子》書,不得其門者,末由語於生生也。《隨書ㆍ經籍志》與唐宋《藝文志》卷目時有不同,然行於世者,猶出宋治平間,三館挍定,可以据信。吾友陳先生懷三,研精覃思,於張、王二書有年所矣。遇疾危急,群疑共却,必予全濟,於是同術驚詫,目爲神奇。不知惟能熟復古賢方劑,視證所宜,不肯妄行胸臆,以人之寄命爲戱劇爾。以書考之,一一可覆也。先生深閔其道之晻昧,務思援古正今,謂《傷寒論》世多有,而《金匱玉函經》幾無傳,乃從藏書家訪求善本,與篋中本再三勘校,重開以通流之。盖仁人之用心也博與愛,其禁而戒勿洩者殊絶矣。昔東垣李明之着《傷寒會要》書,遺山元裕之爲之作序。余無遺山之文辭,而此書爲醫學之《論語》、《孟子》,其已試之效,亦不假予言而始張,特重先生之用心,可與進於孔孟之道也。輒書其後,盖先生本儒者云。

康熙丁酉正月義門何焯

校正《金匱玉函經》疏

《金匱玉函經》與《傷寒論》同體而別名,欲人互相檢閱而爲表裏,以防後世之亡逸,其濟人之心,不已深乎。細考前後,乃王叔和撰次之書。緣仲景有《金匱錄》,故以《金匱玉函》名,取寶而藏之之義也。王叔和西晉人,爲太醫令,雖博好經方,其學專于仲景,是以獨出於諸家之右。仲景之書,及今八百餘年,不墜于地者,皆其力也。但此經自晉以來,傳之既久,方證訛謬,辨論不倫,曆代名醫雖學之,皆不得彷彿。惟孫思邈麤曉其旨,亦不能修正之,况其下者乎。國家詔儒臣校正醫書, (臣)等先校定《傷寒論》,次校成此《經》,其文理或有與《傷寒論》不同者,然其意義皆通。聖賢之法,不敢臆斷,故並兩存之。凡八卷,依次舊目。總二十九篇,一百一十五方。恭惟主上,大明撫運,視民如傷,廣頒其書,爲天下生生之具,直欲躋斯民於壽域者矣。

治平三年正月十八日。

太子右贊善大夫 (臣)高保衡

尙書員外郎 (臣)孫奇

尙書司封郎中秘閣校理 (臣)林億

等謹上

證治總例

夫二儀之內,惟人最靈,稟天地精英之氣,故與天地相參。天一生水,剛柔漸形,是以人之始生,先成其精,腦髓既足,筋骨斯成,皮堅毛長,神舍於心。頭圓法天,足方象地,兩目應日月,九竅應九州,四肢應四時,十二節應十二月。五藏應五音,六府應六律。手十指應十干,足十指莖垂應一二支。三百六十節以應一歲。天有風雨,人有喜怒,天有雷電,人有音聲,天有陰陽,人有男女,月有大小,人有虛實,萬物皆備,乃名爲人。服食五味,以養其生。味有所偏,藏有所勝,氣增而久,疾病乃成。諸經藏中,金木水火土,自相剋賊。地水火風,復加相乘,水行減火,土救其母,迭爲勝負,藏氣不精,此爲害道。不知經脈,妄治諸經,使氣血錯亂,正氣受刑,陰陽不和,十死一生。《經》云: 地水火風,合和成人。凡人火氣不調,舉身蒸熱,風氣不調,全身強直,諸毛孔閉塞,水氣不調,身體浮腫,脹滿喘麤。土氣不調,四肢不舉,言無音聲,火去則身冷,風止則氣絶,水竭則無血,土敗則身裂。愚醫不思脈道,反治其病,使藏中金木水火土,互相攻剋,如火熾然,重加以油,不可不愼,又使經脈者如流水迅急,能斷其源者,此爲上也。

凡四氣合德,四神安和,人一氣不調,百一病生,四神動作,四百四病,同時俱起。其有一百一病,不治自愈; 一百一病,須治而愈; 一百一病,難治難愈; 一百一病,眞死不治。

問曰: 人隨土地,得合陰陽,稟食五穀,隨時相將,冬得溫室,夏遂清涼,消沴調寒暑,四季不遭傷,恐懼畏無時,忽然致不祥,肺魄不能靜,肝魂欲飛揚,心神失所養,脾腎亦乖方。六府彷徨亂,何以致安康。非鍼藥不定,盍自究精詳。答曰: 肝虛則目暗,其魂自飛揚; 肺衰則氣上,其魄自掩藏; 心虛則不定,諸藏受迍殃,脾腎虛衰至,內結作癰瘡; 六府病蝟集,諸脈失經常。及時加鍼藥,勿使及淪亡。

古者上醫相色,中醫聽聲,下醫診脈。診候之法,固是不易。又云: 問而知之,別病深淺,命日巧焉。上醫相色知病者,色脈與身形不得相失,黑乘赤者死,赤乘青者生之類。中醫聽聲知病者,聲合五音,火聞水聲,煩悶驚悸,木得金聲,恐畏相刑,脾者土也,生育萬物,回助四傍,善者不見,惡則歸之,太過則四肢不舉,不及則九竅不通,六識閉塞,猶如醉人,四季運轉,終而復始。下醫診脈知病者,源流移轉,四時逆順,相害相生,審知藏府之微,此爲妙也。

夫診法: 常以平旦,陰氣未動,陽氣未散,飲食未進,經脈未盛,絡脈調勻,氣血未亂,精取其脈,知其逆順,必察四難而明告之,然愚醫不能如斯。逆四難而生亂階者,此爲誤也。

肝病治肺,心病折腎,其次取俞募,不令流轉藏府。見肝之病,當瀉肺金補肝木,木子火爲父報仇,故火剋金,子病以母補之,母病以子瀉之。蓋云: 王者不受其邪,而爲邪傳,以得姦賊之侵病,及於一藏之中,五賊相害,於彼前路,當先斷之一藏,不可再傷,精神不中數勞,次取俞募,其令五邪氣當散去之。

凡婦人之病,比之男子,十倍難治。攷諸經言,病本一體,所以難治者,婦人衆陰所集,常與濕居,十五以上,陰氣浮溢,百想經心,內傷五藏,外損姿容,月水去留,前後交互,瘀血停凝,中路斷絶,其中傷墮,不可具論,生熟二藏,虛實交錯,惡血內漏,氣脈損竭,或飲食無度,損傷非一,或胎瘡未愈,而合陰陽,或出行風來便利穴廁之上,風從下入,便成十二痼疾。男子病者,衆陽所歸,常居于燥,陽氣游動,強力施泄,便成勞損,損傷之病,亦衆多矣。食草者力,食穀者智,食肉者勇,以金治金,眞得其眞,以人治人,眞得入神。

凡欲和湯合藥灸刺之法,宜應精思,必通十二經脈,三百六十孔穴。營衛氣行,知病所在,宜治之法,不可不通,湯散丸藥,鍼灸膏摩,一如其法。然愚醫不通十二經脈,不知四時之經,或用湯藥倒錯,鍼灸失度,順方治病,更增他疾,惟至滅亡。故張仲景曰: 哀哉烝民,枉死者半,可謂世無良醫,爲其解釋。

吾常見愚人疾病,有三不治: 重財輕命一不治,服食不節二不治,信邪賊藥三不治。若主候常存,形色未病,未入腠理,鍼藥及時,服將調節,委以良醫,病無不愈,咸共思之。又自非究明醫術,素識明堂流注者,則身中滎兪,尙不能知其所在,安能用鍼藥以治疾哉。今列次第,以示後賢,使得傳之萬世。

張仲景曰: 若欲治疾,當先以湯洗滌五藏六府,開通經脈,理導陰陽,破散邪氣,潤澤枯槁,悅人皮膚,益人氣血,水能淨萬物,故用湯也。若四肢病久風冷發動,次當用散,散能遂邪風濕痹,表裏移走,居無常處者,散當平之。次當用丸,丸能逐沈冷,破積聚,消諸堅癥,進飲食,調營衛,能參合而行之者,可謂上工。醫者意也,聖道非不妙,愚醫不能尋聖意之要妙,怨嗟藥石不治者,此爲謬也,非聖人之過也。又能尋膏煎摩之者,亦古之例也。虛則補之,實則瀉之,寒則散之,熱則去之,不虛不實,以經取之。虛者十補,勿一瀉之,實者瀉之,虛實等者,瀉勿太泄,膏煎摩之,勿使復也。若虛者重瀉眞氣絶,實者補之重其疾,大熱之氣,寒以取之,盛熱之氣,以寒發之,又不須汗下而與汗下之者,此爲逆也。仲景曰: 不須汗而強與汗之者,奪其津液,令人枯竭而死。又須汗而不與汗之者,使諸毛孔閉塞,令人悶絶而死。又不須下而強與下之者,令人開腸洞泄,便溺不禁而死。又須下而不與下之者,令人心內懊憹,脹滿煩亂,浮腫而死。又不須灸而強與灸之者,令人火邪入腹,干錯五藏,重加其煩而死。又須灸而不與灸之者,使冷結重氷,久而彌固,氣上衝心,無地消散,病篤而死。又須珍貴之藥,非貧家野居所能立辦,由是怨嗟以爲藥石無驗者,之弗之思也。

問曰: 凡和合湯藥,治諸草石蟲獸,用水升合,消減之法則云何? 答曰: 凡草木有根莖枝葉皮毛花實,諸石有軟鞕消走,諸蟲有毛羽甲角頭尾骨足之屬,有須燒煉炮炙,生熟有定,一如後法。順方是福,逆之者殃。又或須皮去肉,或去皮須肉,或須根去莖,又須花須實,依方揀採,治削極令淨潔,然後升合秤兩,勿令參差。藥有相生相殺,相惡相反,相畏相得,氣力有強有弱,有君臣相理,佐使相持。若不廣通諸經,焉知草木好惡,或醫自以意加減,更不依方分配,使諸草石,強弱相欺,勝負不順,入人腹內,不能治病,自相鬬爭,使人逆亂,力勝刀劍,若調和得宜,雖未去病,猶得利安五藏。令病無至增劇。若合治湯藥,當取井花水,極令潔淨,升斗勿令多少,煮之調和,一如其法。若合蜜丸,當須看第七卷,令童子杵之,極令細熟,杵數千百下,可至千萬,過多益佳,依經文和合調勺。當以四時王相日造合。則所求皆得,穰災滅惡,病者得瘥,死者更生,表鍼內藥,與之令服,可謂千金之藥,內消無價之病。

夫用鍼刺者,先明其孔穴,補虛瀉實,送堅付濡,以急隨緩,營衛常行,勿失其理,行其鍼者,不亂乎心,口如銜索,目欲內視,消息氣血,不得妄行。鍼入一分,知天地之氣; 鍼入二分,知呼吸之氣; 鍼入三分,知逆順之氣。鍼皮毛者,勿傷血脈; 鍼血脈者,勿傷肌肉; 鍼肌肉者,勿傷筋膜; 鍼筋膜者,勿傷骨髓。經曰: 東方甲乙木,主人筋膜魂; 南方丙丁火,主人血脈神; 西方庚辛金,主人皮毛魄; 北方壬癸水,主人骨髓志; 中央戊巳土,主人肌肉智。鍼傷筋膜者,令人愕視失魂; 鍼傷血脈者,令人煩亂失神; 鍼傷皮毛者,令人上氣失魄; 鍼傷骨髓者,令人呻吟失志; 鍼傷肌肉者,令人四肢不舉失智。鍼能殺生人,亦能起死人。

凡用鍼之法,補瀉爲先,呼吸應江漢,補瀉應星斗,經緯有法則,陰陽不相干,震爲陽氣始,兌爲陰氣終,坎爲太玄華,坤爲太陰精。欲補從卯南,欲瀉從酉北,鍼入因日明,鍼出隨月光。夫治陰陽風邪,身熱脈大者,以★鍼刺之。治諸邪風鬼疰痛處少氣,以毛鍼去之。凡用★鍼者,除疾速也,先補五呼,刺入五分,留入十呼,刺入一寸,留二十呼,隨師而將息之。刺急者,深內而久留之; 刺緩者,淺內而疾發鍼。刺大者,微出其血,刺滑者,淺內而久留之,刺澀者,必得其脈,隨其逆順,久留之,疾出之,擫穴勿出其血,刺諸小弱者,勿用大鍼。然氣不足,宜調以甘藥,餘三鍼者,止中破癰堅痛結息肉也。非治人疾也。

夫用灸之法,頭身腹背肩臂手足偃仰側其上中諸部,皆是陰陽榮衛經絡兪募孔穴,各有所主。相病正形,隨五藏之脈,當取四時相害之脈,如浮沈滑澀,與灸之人,身有大小長短,骨節豐狹,不可以情取之。宜各以其部分尺寸量之,乃必得其正,諸度孔穴,取病人手大拇指第一節,橫度爲一寸,四指爲一部,亦言一夫,又以文理縫縱會言者,亦宜審詳。

凡點灸法,皆取平正身體,不得傾側寬縱縮狹也。若坐點則坐灸之,臥點則臥灸之,立點則立灸之。反此者,不得其穴。

凡諸言壯數者,皆以中平論也。若其人丁壯,病重者可復一倍,其人老弱,病微者可復減半。然灸數可至二三百也,可復倍加火治之,不然則氣不下沈,雖焦而病不愈,又新生小兒,滿一朞以還者,不過一七止,其壯數多少,隨病大小也。凡灸須合陰陽九部諸府,各有孔穴,而有多少。故頭背爲陽部,參陰而少,臂腳爲陽部,亦參陰而少,胸爲陰部,參陽而少,腹爲陰部,亦參陽而少,此爲陰陽營衛經脈事也。行壯多少在數,人病隨陰陽而灼灸之。若不知孔穴,勿妄灸之,使病增重。又人體腰以上爲上部,腰以下爲下部,外爲陽部,內爲陰部,營衛藏府周流,名曰經絡,是故丈夫四十以上氣在腰,婦人四十以上氣在乳,以丈夫先衰于下,婦人先衰于上。灸之生熟,亦宜撙節之,法當隨病遷轉,大法外氣務生,內氣務熟,其餘隨宜耳。頭者身之元首,人神之所注,氣血精明,三百六十五絡,皆歸于頭。頭者諸陽之會也。故頭病必宜審之灸其穴,不得亂灸,過多傷神,或陽精玄精陰魄再卒,是以灸頭止得滿百,背者是體之橫梁,五藏之繫着,太陽之會合,陰陽動發,冷熱成病,灸大過熟,大害人也。臂腳手足者,人之枝幹,其神繫於五藏六府,隨血脈出,能遠近採物,臨深履薄,養於諸經,其地狹淺,故灸宜少,過多則內神不得入,精神閉塞,否滯不仁,即手臂不舉,故四肢之灸,不宜太熟也。然腹藏之內,性貪五味,無厭成疾,風寒固結,水穀不消,灸當宜熟,若大杼、脊中、腎兪、膀胱、八窌,可至二百壯,心主手足太陰,可至六七十壯,三里、太谿、太衝、陰陽二泉、上下二廉,可至百壯,腹上、上管、下管、太倉、關元,可至一百壯,若病重者,三復之乃愈耳。若治諸沈結寒冷,必灸之宜熟,量病輕重而攻治之,表鍼內藥,隨宜用之,消息將之,與天同心,百年永安,終無橫殀。此要略說之,非賢勿傳,請秘而用之,今以察色診脈,辨病救疾,可行合宜之法,并方藥共成八卷,號爲《金匱玉函經》,其篇目次第,列于卷首。